這筆錢到底要不要給，王亦奇有點猶豫。跟著範若煙在在餐廳裏，他有些心不在焉，把盤子砸了。範若煙聽到動靜，從裏間出來看他：“怎麽了？”

王亦奇一邊收拾一邊說：“我不小心……”

範若煙說：“讓他們收拾吧！” 伸手把他拉了起來：“要不，我陪你到陳叔家裏去一趟，去看看他是什麽情況！”

王亦奇想了一下說：“也好！”

範若煙拿了車鑰匙，帶著他出門了。這個時候正趕上下班晚高峰期，等在紅燈路口的車，蜿蜒的排成一條龍。路口那邊，有一些人擺著籮筐賣水果，還是有人去買。範若煙說：“差點忘了！去看陳叔，不能空著手啊！我們也去買一點水果吧！”

車子過了紅燈路口，範若煙把車靠邊停下，說：“你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嗎？”

王亦奇說：“……不知道！”

範若煙說：“下去看看吧！”

兩人推開車門下去。附近是一片商業區，有很多棟寫字樓，下班的人順路過來，關顧這些小攤，還是有很多人圍著。範若煙走了過去，攤主立即招呼：“很新鮮的水果，買點回家吧！”

確實很新鮮。鮮紅的蘋果裝在竹筐裏，竹筐裏墊著一層青草，包裹著蘋果。蘋果看上去又大又紅。範若煙笑說：“稱幾斤吧！”

小販把蘋果裝了起來，稱了交給他們，然後接過錢去。這時候，旁邊的攤子有人來光顧，攤主卻坐在那裏沒有動。小販一邊招呼客人，一邊對範若煙說：“不好意思，稍等一下找你錢！”

那個攤主是個大叔，他坐在那裏不動，好象不舒服了，一頂寬沿帽子遮到了眉毛，看不清臉。王亦奇覺得有點眼熟，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。他回頭看了一下範若煙。範若煙提著水果，接過找來的錢：“怎麽了？”

王亦奇說：“沒什麽！走吧，等會還要趕著回餐廳！”

範若煙順著他的目光，看了過去，腳步頓了一下。他說：“好象是陳叔！”

“不會吧？”王亦奇楞了一下，被範若煙這麽一提醒，他看了過去，難怪這麽眼熟，很象自己的爸爸：“他怎麽會在這裏？這……”王亦奇走了過去，彎腰去看他的臉，沒有看清。

這時，那頂寬沿冒被人撞了一下，掉了下來，他慌忙去撿。夕陽照在他露出的臉上。這下，王亦奇看清了，就是陳爸爸。王亦奇回過頭去，和範若煙面面相覷。

陳爸爸看了他們一眼，把帽子戴到頭上。範若煙走了上來，驚訝地說：“陳叔！真的是你……”

旁邊的小販也驚訝的回頭，看著陳叔：“你們認識？那他們剛才怎麽不找你買蘋果？”

陳叔抽了抽嘴角，拉下帽子遮著眼睛：“……是我兒子！”

小販驚訝地瞪大了一雙眼睛，看了看範若煙，也有這樣，見了父親叫叔叔的，不是在電視上，是在生活裏。小販看著衣冠楚楚的範若煙，和他後面的車：“……小夥子挺不錯的！人也長得好看，象你啊！”

陳叔伸手指了指了王亦奇：“……是他！”

小販又一次驚訝的瞪大了眼睛，看著王亦奇，從頭到腳的打量著他。王亦奇臉上有些掛不住了，尷尬地站著。陳叔說：“你們來這裏做什麽？”

範若煙說：“我們準備去看你。”

小販看著他手上的水果，忽然忍不住的笑了出來，聲音很豪爽：“你們買了蘋果，是要去看他？”

陳叔說：“不用了，我就在賣蘋果！你們自己提回去吃吧！”

旁邊的人哄然大笑起來，紛紛的回頭盯著他們看。王亦奇尷尬的站在那裏，不知道怎麽辦了。範若煙伸手攬住他的肩膀，低聲說：“先走吧！”

兩人朝前走了兩步，還沒有上車，聽到身後一陣混亂，回頭一看，剛才的一排攤子一下亂了，各個攤主跳了起來，飛速的撤離，翻倒的筐子，水果在地上滾動，幾個蘋果滾到了路口的斑馬線上，沒有人去撿。這是屬於占道經營，城管的人過來清理了。

一眾小販作鳥獸散。陳爸爸也一下跑得沒有了蹤影。

範若煙攬著他上了車：“小奇，他都這樣了，不容易，你能不管嗎？”

王亦奇嘆氣說：“走吧！”

兩人把車開到了陳爸爸家樓下。這裏的居住環境很好，樓下的綠化一片青蔥，打理的整整齊齊。王亦奇來過很多次了，都是接陳婷，每次都是把車開到樓下等著，她自己下來，王亦奇從來沒有進去過他家。今天是第一次。

兩人提著蘋果走上去。陳爸爸還沒有回來，不知道跑到哪裏買蘋果去了。是陳婷出來開的門，穿著小小的短裙，腳下一雙臟汙的拖鞋。

王亦奇看著她有點驚訝：“你一個人在家啊？自己回來的嗎？”

陳婷說：“我自己坐公交車回來的！”

外面還是很好的，家裏卻又臟又亂，兩人走了進去，沙發上堆著東西，沒有辦法坐，客廳裏擺著竹筐。範若煙看了一下，把桌子上的東西攏了一下，放上蘋果。

陳婷興奮的叫著：“哥哥，你怎麽來了！”

王亦奇笑說：“來看看你啊！你乖不乖？”

陳婷說：“我當然乖了！還會做飯呢！”

王亦奇楞了一下，往廚房那邊看了過去。他忽然聞到了一股糊味，廚房裏什麽燒糊了。他慌忙往廚房裏去。電磁爐正開著，上面架著一口鍋。王亦奇忙把電磁爐關了。鍋裏的菜已經糊了，抽油煙機沒有開，廚房裏一大股焦糊味。

王亦奇說：“你這樣做飯啊？太危險了！等爸爸回來做啊！”

陳婷說：“我餓了！”

王亦奇沒有再說了，把鍋端了下來，端著往垃圾桶那邊去。在倒之前，他看了一下，發現陳婷還真是在做飯，鍋裏有菜，菜上面還有一層米飯，應該還有湯汁，已經燒幹了，聞著味道不對，好象已經餿了。菜是咖啡色的青菜，還有咖啡色的土豆，混在一起，一股餿味，看上去不象人吃的。

“怎麽了？”範若煙走了進來，低頭一看他手裏的鍋，不說話了，兩人對望了一眼。

陳婷過來看看：“不能吃了嗎？”

王亦奇把鍋裏的東西一古腦的倒進垃圾桶：“不能吃了！”

陳婷說：“我們沒有嗎！”

王亦奇說：“桌子上有蘋果，吃個蘋果吧！”

陳婷說：“我不想吃蘋果!爸爸天天讓我吃蘋果，我討厭蘋果！”

王亦奇把鍋往竈臺上一放，說：“那我帶你回家吃吧！”他轉頭跟範若煙商量：“我們帶她回家吧！她這樣一個人是不行的!”

範若煙點頭：“好！”

陳婷擡頭看著他們：“回哪裏家？”

範若煙說：“回我家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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